朱文怡将格根送走不到半个时辰,杨一清与杨志河到王家来,探望朱文怡。一方面是祝贺朱文怡如神人般的调教之功,另一方面是与朱文怡谈论时事。这杨一清是成化八年进士,为人性格耿直,有口无心,敢作敢为,曾任陕西按察副使,在官场上素有“魏大炮”之称。无论是脾气还是办事干练作风,都深得朱文怡的敬佩。
二人在集翠轩坐定之后,便兴致勃勃地谈起三个小孩对付乌朗台之事。杨一清虽然不会溜须拍马,但他将许多赞美之词用在朱文怡身上确实发自内心的。因为他对这位祁山县令已经佩服得无以复加的地步了。
朱文怡只是淡淡一笑道:”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而已。“
这会儿杨一清杂七杂八说了一大堆,朱文怡不厌其烦听得仔细,遇到含糊处,还要插话问个清楚。
“朱兄用妙计让乌朗台勇士雄风扫地,被三个孩子捉弄,此次北蒙气焰被打下去了,大明北境又会有十年的安稳了。”
杨一清当然知道他比朱文怡大到哪里去了,在当时称呼对方为兄台者,是对朱文怡的敬重。
“也不见得,蒙古人本来就侵略成性,估计他们三年之内会转土重来,应州这一带城防还得加强。”
“大同总兵王勋倒也兢兢业业守在那儿,想必要是北蒙来犯也能应付。”
“听说他的兵法出自墨家,墨家善于守城,但他勇敢有余,韬略不足,恐怕有后患。”
杨一清默然片刻,又说道:“宫内传言说如今乌朗台已经被打败,楚圆公主殿下择婿呼声最高的是刘景生。而非蔡琰,朱兄有何看法?”
朱文怡听了这句话立刻想起一件事,今日比赛之后,楚圆说刘贵妃请她吃晚饭,刘贵妃是刘瑾从他老家找来的,与刘瑾老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刘贵妃经常住在豹房附近,而刘瑾也经常出入豹房,为正德帝送上一种红丸,淫乐后宫。这是仁和公主提醒过他。还有一事他得细细琢磨,入围的八人有一位刘景生,而刘瑾的儿子也叫刘景生,难道如此巧合?还是刘瑾掩人耳目来了一个障眼法。
”杨大人可知今晚太监之中时谁当值?“
”这个老夫确实不知,不过我刚才从张永那儿出来,只听张永闷闷不乐地叹了一句说今晚圣上可能又要去豹房了。“
”如此说来想必是刘瑾当值?“朱文怡急切地问道。
”应该如此,老夫曾经听张永说,只要刘瑾当值一定会陪着圣上在豹房过夜,而八虎中其他宦官不一定会去。“
朱文怡又陷入沉思,如果圣上去豹房过夜,那是不是楚圆就不会有事情呢。但如果圣上今晚不去豹房,那楚圆就一定会出事,因为刘美人宴请楚圆应该就在豹房或者是豹房旁边的偏房内,而且还要具备一个条件那就是这个偏房一头与豹房相联,一头连在宫外的一座房子,这个房子一定是刘瑾的或者是他亲信的。
”杨大人,请你帮个忙。“朱文怡充满期待地问道
”什么事情,只管直说就是。“
”你去宫里打探一下,今晚圣上到底在哪儿过夜,还有住的房子周围有那些人的房子。“
他见文怡这样问,他有些不解地问道:“朱兄了解这些…”
朱文怡打断他的话道:“请杨大人别追究为什么,在下只会做对国家有益之事,我说的这两件事还请杨大人尽快办妥,否则会出大事。”
杨一清见朱文怡说得郑重其事,也不便深问,便带着杨一清一径出了王府。
大约一个时辰之后,杨一清已经打探清楚,据内廷侍卫透露圣上今晚住在乾宁宫淑妃那儿,因为明日淑妃生日。豹房周围确实有一栋房子很不起眼,但它有一个偌大的花园,房主人是焦芳的,但是没有住人,不过有人刘瑾的儿子刘景生的偶尔会带着狐朋狗友来这儿。
如此以来今晚他们一定会有动静的。
“蔡琰带一群人马埋伏在那栋房子周围,花园里面也要有人进去,说不定那儿有密道,见到刘景生等人立马缉拿下来。宫里面就看张永的了,张永马上去皇太后处搬请她老人家立即赶往昭仁宫,这也是为了救楚圆公主,你一定要分秒必争……”
当晚楚圆果然来到了豹房旁的刘贵妃处,楚圆见桌面上冷冷清清,除了刘贵妃和几个侍女并无别人,不由得一惊,问道:“贵妃不是说宴请了,德妃还有荣妃。”
刘美人微微一笑道:“两位姐姐今日都说身子不适,就不来了,今晚就是咱们姑嫂叙叙。”
刘美人说罢对着一位侍女说道:“小芹,去拿救来。”
当那杯清香纯洌的酒端到楚圆公主眼前时,她并没有任何迟疑地伸手接住,抬头向刘贵妃轻轻一笑。
刘贵妃保养得细腻白皙的指尖在空中划过小小的弧线,收回到身前,却步后退的优美身姿上,紫罗凤裙微微飘荡,馨香的空气中环佩轻响。她是太原人,刘良之女,嫁给了晋王府乐工杨滕为妻,远离故土进入宫廷已有三年。她是正德帝巡视宣府时被刘瑾选中的。
“我的情况或许你知道一些吧,原本也是一个民女,没想到圣上一次宣府巡视,我便跟着来到京城,有好几年没有回去了,晋祠就如世外桃源一般。”
她停了片刻又说道:“那儿还有一个永祚寺,寺内住着一个花白胡须的高僧,据说当时已经有二百多岁了,但他很少为人解签,我很小的时候,母亲经常带我来寺庙玩,那次母亲无意之中抽了签,旁边站着的正是那位高僧,他看了我手中的签,
便说我是抽的是贵妃签,吟诵了四句诗文,说什么倾国倾城媚百生、六宫粉黛尽无名…,当时母亲听了不是很高兴,但我很高兴,贵妃啊,现在不就被言中了,
楚圆举杯就唇,却也不饮,只是略沾了沾,笑道,“娘娘提起的那个解签僧人,楚圆倒也见过好几个,我倒也抽了一签,签上有两句话,我至今还记得,说‘其所厚者薄,而其所薄者厚。这签的意思是说世人之现象。出乎人之意料者多。
“这大概都是机缘吧。那高僧解的签实是灵验,若他还在,倒可求问一下楚圆公主的终身到底归于何处。”刘贵妃淡淡说着,看郡主停杯,却也并不急着相劝,反而笑生双靥,自饮了一杯。
她当年本是艳冠后宫的绝丽女子,再加上服饰华美,妆容精致,这一笑之下,仍有些倾国倾城的之韵。只不过眉梢只见已见细细鱼尾纹。
“谢谢姐姐费心了,这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。不知贵妃姐姐这次请我有什么要事商量吗?”楚圆直接了当地问道。
“那本宫就不多兜圈子了,”刘贵妃神色端凝,语调也变得更加认真,“此次择婿大会入选的刘景生公子,是刘公公亲自遍访京都士子选出来的人,文武双全,才德俱佳。虽说武技上稍逊一筹,但你已贵为公主,身边侍卫也多,何必一定要选择一位绝世高手做夫君呢?本宫可以保证,这位司马公子绝对可为公主良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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